山海无声
提示：有原创人物出现
Chapter 3
Galahad在床上听Tristan描述的时候，从没想到所谓的“训练”会是这样。
“没什么”，Tristan削着第三个苹果，“跑步，学习摔跤而已。”
摔跤而已！Galahad一下被举到空中。Oliver的手紧紧钳住他的腰，他感到自己的内脏被挤压在一起。天旋地转，眼前的白色的沙地和训练场边一连串的黄褐色矮土坯房像糖稀一样拉长扭曲，纠结缠绕。紧接着，那股钳制的力量消失了。不等脾胃找回各自的地方，他已经重重砸到沙地上。
Galahad所能做的最后一个动作是用手臂护住头。惯性作用下他在沙地上滑行了好一段才停止，手臂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也知道是被沙子擦破了一片。他试着微微动了动，刺疼更加厉害。
有沙子陷进了肉里。
恐怕多数罗马人不会愿意承认他们所练习的这种东西是“摔跤”。没有任何规则约束，唯一的相同点只是将一方倒地看做结束。一个剩下一只眼睛的军官（后来他得知那个人只是个老兵）在训练场中来回巡查。他们私下里称呼他为“Cyclopes ”。“Cyclopes ”不做任何教导，唯一的作用是换着花样高声讥讽即使年龄是他们一半的罗马小孩也比他们的表现好太多。“女孩倒是和你们相近。你！你放开他做什么？你们获胜的奖品只有别人的鲜血而不是运动场上的桂冠！”
Tristan和Gawain分在一组。能看出来Gawain畏惧他，不仅总盯着他脸上的纹身看个不停，还一直假装没看。实际上对此Tristan有些高兴。他没兴趣和Gawain，像Gawain和其他男孩那样兴致勃勃地讨论“如何杀死一匹狼”之类的问题。是该拉开口袋套住它，还是张开一张网罩住它？或是放狗去追它还是大喊着把它吓出来？
寻找它，看见它，射死它。从开始到结束，闭紧你的嘴。不发出任何声音。每一头敢于与猎人对视的狼都是值得尊敬的，它们配得上一个体面的结束方式。
可惜，几次交手后Gawain对他的畏惧便被对他的仰慕压倒了。热血激昂的男孩儿和军队是两个最崇拜武力的地方，而他们两项均占。Gawain激动地围着他绕来绕去，春天求偶的鸟雀都没有他那么聒噪。“天啊！我根本没察觉到你是什么时候抓住我的！”，“你的手怎样绕过去的？”，“不，我记得……好像……是这样吗？”
Tristan扫了Gawain一眼。
Gawain迅速松开Tristan的胳膊，“所以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他继续狂热地追问。
Tristan叹了口气，开始手把手地教他。握住手腕，不要抓小臂。手腕……你现在抓的是小臂……平心而论，Gawain是个不错的学生。很快就像模像样地把Tristan压倒在地。
“对！就是这样！”来回巡视的“Cyclopes ”终于看见一组还过得去的。在看过他们相互扭打几个回合之后，就恩准他们暂时休息一会儿。
“先掌握的先休息”，他故意高声刺激其他气喘吁吁的男孩儿，“就像先举起矛的人最安全一样！”
“你刚才让着我，是不是？”，Gawain跟在他身边小声说，“不然我摔不到你。”
Tristan点点头抹去汗水。Gawain的在摔跤上不是新手。他不仅在来这里之前经历过这些，并且得到过年长者的指导。
“你用了几分力？”
“五分”。两分用来对付Gawain，三分用来控制不要伤到Gawain。他对自己对力度的掌握不怎么满意，总是下手太重了。
太阳炙烤下汗水不住流进他的眼睛，Tristan眯着眼张望期望能有凉快点的地方。一声闷响，他转过视线就看到Galahad倒在地上。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朝那边走去。Gawain还沉浸在自己可以摔倒Tristan的喜悦里，兴高采烈地跟着他。即使知道Tristan只用了五分力，他也认为这是一个“壮举”！毕竟那可是“沉默的Tristan”！
Gawain走了几步才看清那边是Galahad，“Galahad！你治好了他的病对吗？”
“谁告诉你的？”Tristan抬手扶在腰间。他嘴上的裂口处没有腥甜味，血已经被烤干了。
“Lancelot ”，Gawain眨着灰蓝色的眼睛，“他说你帮Galahad擦汗然后他的烧就退了，对吗？”
Tristan点点头，手放了下来。他们一同走到旁边的沙地坐下。Gawain刚坐下就跳了起来，太阳早已把沙子烤得比火炭还要热。
“唉呀”，Gawain捂着屁股直皱眉头，“Galahad看起来可不妙。”
Galahad被沙土呛得不住咳嗽。咳嗽，伴随着一阵阵干呕。这一次有灰尘进入了眼睛，泪水直流。他用手狠命揉眼睛，却使疼痛更加厉害。“Cyclopes ”一连串的嘲讽让他勉强睁开眼睛，模糊的视野里只有白花花一片。Galahad愣了愣，意识到是沙子。是反射着阳光的沙子。原来他还没能站起身。
“你能不能行行好多撑一会儿？一早上我连胳膊都没活动开呢！”看见“Cyclopes ”的态度，Oliver也就把这句话放心地说了出来。一上手他就知道Galahad没摔过跤，并且力量简直小得可怜。他搞不懂，为什么进城时“沉默的Tristan”会为这样一个人去和领队的士兵争执。“Cyclopes ”那些“形象生动”的话吸引越来越多的男孩停下训练看过来。瞧见Galahad咬牙挣扎起来，Oliver忍不住得意地裂开嘴，“怎么，还想再被扔出去一次？”
“你这么做不对。”
这句声音不大并带着奇怪的口音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扭过头。Tristan托着腮，盘坐在地上。他坐得有些驼背，阳光下眼睛像猫一样眯成一条缝。Gawain不知所措地往后挪了挪。
“他根本碰不到你。这样他没法知道自己的缺点。”
Oliver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你觉得我应该让着他？”
“你们在一组训练。你比他强，应该指导他。”Tristan抬手指指Galahad，“他什么也不懂，能赢过他也说明不了什么。”
“那赢过你呢？”
“你赢不过我。”
“那我们不如试试！”
Tristan迟疑了一下，摇摇头，“算了吧。和你的话我控制不好力度。”他没有说后半句，然而所有人都一瞬间在心里补全了那句话。
我控制不好力度，也许会失手杀死你。
瞬间场上响起细杂的私语。Tristan。寡言少语，带着古怪口音和青黑文身的“沉默的Tristan”在这几天的训练里无疑格外引人注目。尽管那些目光里有怀疑的，畏惧的，敬佩的，以及像Oliver一样，试探的。这一批男孩儿不少。总会产生一个首领，不是吗？
“站起来！”Oliver攥紧拳头，怒不可遏地咆哮，“你敢站起来吗？”
Tristan没说什么，一撑地跃起身。
“够了！”一直站在旁边的“Cyclopes ”忽然开口。“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谁允许你们停下了！”他似乎无意地看了一眼Tristan，“既然你说他这样做不对。以后你和Galahad一组。Gawain和Oliver一组。”
Gawain倒吸一口凉气，呆滞地看向比自己高一头的Oliver。Tristan望了一眼Galahad，不置可否。
“去！都继续训练！还没有休息够吗！”
晚上脱衣服的时候Galahad一直小声吸气。Tristan一眼望过去便看见一片青紫色的后背，他踢掉鞋倒到床上。Gawain尽管满是不愿可也不敢对“Cyclopes ”的决定产生质疑，只缠着Tristan让他多教自己几个好用的招式，“至少能不被一下举起来”。
“不会的。他能将Galahad那样举起来只是凭蛮力。你又不是新手。”
“我知道”，Gawain依旧忧心忡忡，“可是他毕竟是把Galahad举，了，起，来！我可没有那样的力气。”
“我不会摔跤”，Galahad忽然开口。
Tristan嗯了一声，这一点今天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Galahad深深吸了一口气，垂下头把眉眼隐藏在烛光的阴影中，“所以……总而言之我下一次会找“Cyclopes ”请他把组换回去。”
谁都能看出Tristan是这批人之中数一数二的。Tristan今天说一组的应该相互帮助，可一组训练的话他除了拖累起不到任何帮助。他并非像Tristan说的那样“什么也不懂”，可对“摔跤”而言是成立的。这一项上他和Tristan之间存在几座山都填不平的差距。Galahad讨厌欠别人人情。因为生病欠Tristan一个已经足够了，他没有必要再欠第二个。
“我可以指导你。”Tristan翻身伸了个懒腰。
“我知道”，Galahad闭上眼睛小声说。
Tristan抿起嘴。在Galahad几乎认为他已经默许的时候，他又开口了，声音里满是困惑，“那你为什么要再换组？”
Galahad转过头。Tristan趴在床上，半撑起身子看他。Galahad盯住Tristan的眼睛。里面没有他所以为的取笑。Tristan只是发自内心迷惑。
“如果你相信我可以帮你，为什么还要换组？”
PS：Oliver原创，“Cyclopes”是希腊神话里的一个独眼巨人。所以架空了。。。已经决定本文是白，甜，尽力争取不傻（并没有什么用）。
感谢细心帮我改正不妥之处的小伙伴(比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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